“那天,我闯入明昊住处,把云曦强行拉走,明昊才得以逃脱一死。
当时的崔云曦被悔恨冲昏了头脑,被悲伤折磨得颓丧,我不放心,便把他送回了家。
他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。记忆里,当时的云曦形如槁木,心如死灰,万念俱灰。
我很担忧他的精神状况,再三叮嘱他好好休息,不要再想那么多。
隔了一天一夜,我心里还是不踏实,便重新返回云曦住处。
他仍在房间里没出来过,也就是说他一天一夜没吃没喝,只有那只小猫咪团团在他房间外拼命地挠着门。
我意识到不妙,一脚把门踹开,眼前的情景顿时让我吓破了胆!云曦手里拿把枪正对准自己太阳穴,正在扣动扳机。
我顷刻间血脉偾张,冲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。
云曦呆住了。过了一会儿,他哭了。
他用双手捂住眼睛,眼泪从十指指缝间汩汩流出。
他哭得很伤心,像个无助的孩子,叫人看着心碎。
他留着泪说他已经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,他唯有把命赔给张士奇,以命抵命。
我从未见他那么伤心过,也从未见他那么颓废过,仿佛已丧失活下去的意念。
他那种苍茫感、无力感、疲惫感、无助感,在我认识他这么多年里只见到过两次,一次就是那时候的张士奇事件,还有一次……”
宋子强顿了顿,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简宁。
简宁立刻领悟,顿时脸颊滚烫,心在隐隐作痛。
她明白,宋子强口中的另一次就是在酱子画室那晚,她把云曦伤到心碎的那次。
瞧着简宁面色,子强心知她已领会。他不由地暗暗心道:云曦为你承受了多少的痛与折磨,为你付出了多少的爱与心血,为了让你零负担地生活,他竟做到让你浑然不知,你倒真是活得轻松啊!
可子强已无心再怨责她了,他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爱上了崔云曦,也是真心感到懊悔和自责。
可是一切都晚了!云曦人已不再了,他再不能知道他所深爱的、愿为之付出生命的女人,已经深深地眷恋上他了!
想这个女人也是个可怜人,余生恐怕都要在悔恨与遗憾中度过。或许,这也算另一种的惩罚吧!
宋子强一边暗自思量,一边接着往下说:“我怕他心结解不开,情绪激动之下再做出什么傻事。
况且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回来,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,且一直无眠无休,精神状态已达极限,几近崩溃。
于是我将他打晕,让他好好睡上一觉,希望一觉醒来,他能想开一点。”
“那后来呢?”简宁的心一直悬着,就没放下来过,一直为云曦捏着一把汗,她感觉她的精神也将濒临崩溃边缘。
“他睡醒一觉,结果又接连遭遇重大打击,直接大病一场。”
“大病一场?”简宁重复问一遍,似乎想要从子强那里得到证实,证实是她听错了。
可是宋子强却肯定了她的提问。
简宁的心止不住颤抖,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:“他……怎么了?”
“云曦被我打晕后就在房间里昏睡,而我和团团为了让他好好睡一觉,就出了房间,把他一个人留在里面。
可他睡着睡着,突然传出一声惊叫声,我和团团立刻冲进房间,只见云曦脸色苍白,半坐在床上,大口大口地喘气。
我走上前,才发现他神情惶恐,浑身已被汗湿。
他是被噩梦惊醒的,整个人双眼呆滞,失魂落魄,对我的连声呼唤毫无反应。
他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,我便好好安抚他一番,又扶他躺下,劝他再睡一会儿,我去煮些粥给他吃。
哪知等我煮好粥返回来拿给他吃,房间里已不见他身影。
这小子竟然招呼不打、只字未留、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,并且连手机都没带在身上。
更要命的是,十二月的气温下,他竟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跑去了外面。
我担心极了,把他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,全部无果。
我怕他再次去找明昊报仇,又专程去到明昊住处,也不见人。
本就寒冷彻骨的十二月,到了晚上还下起了瓢泼大雨,可我仍然寻不见云曦。
他一夜未归,直到第二天早上,才踉踉跄跄地回到家。
他从头到脚都在滴水,看样子像淋了一夜的雨。
更糟糕的是,他脸色惨白形同白纸,没有一丝血色。脚底虚浮,浑身瑟瑟发抖,身体摇摇欲坠,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。
12月的季节,穿着单薄,还淋了一夜的雨,这不是寻病上身吗?果不其然,很快发起了高烧。
高烧一连几天不退,后来还落下了畏寒的毛病。”
简宁想起了云曦曾对她说起过,由于小时候生病,没看过医生,没吃过药打过针,也没人照料,全是靠自己硬抗过来。后来就落下了病根儿,淋雨着凉很容易发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