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
慕容澄回京以后没有被皇帝召见,毕竟他大费周章离京就是为了些琐事,若专程叫他入宫,告诉了他皇帝知情,反而将他受人监视的内情搬到台面上。
有的事就是如此,当事双方可以心知肚明,但全然没有摊到台面上讲的必要。
何况慕容恒宇已经对他放下戒备,想来过两年就要找个由头打发他回蜀地。
这阵子安伯侯府有些鸡飞狗跳,说起来还是为了年前薛凝和家里起誓,非曲建文不嫁的事。其实安伯侯如此反对,主要原因有二,一来当然是因为心中早有乘龙快婿蜀王世子为人选,二来还是为着他自身的骄傲。
安伯侯府眼下虽不复当年荣光,但好歹有个勋爵傍身,那曲家有什么?钱?偏他最看不起这些捞偏门发家的人家。
这几日也不知是不是蜀王世子听见了什么风声,年后再也没登门拜访过,叫安伯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,问薛玎世子近来忙些什么,他也一问三不知,只说世子近来不喜外出,关起门来在忙正经事。
要说什么正经事,慕容澄在府里找了个会做针线的嬷嬷,让她教自己做布娃娃。
于是他每日日程变得十分割裂,早晨起来冷水擦身,在院里拎沙袋,休息一会儿吃了午饭睡个午觉,起来皱着个脸专心致志和嬷嬷学针线,通常做一个时辰就坚持不住了,要么出去吃喝,要么和薛玎约着打打马球,总之每天都过得按部就班像个待嫁的大姑娘。
待嫁姑娘等新婚,他现在就等着莲衣到京城来。
至于莲衣,和他恰恰相反,这一阵整天在外头奔忙,江都的两间店,京城还未开起来的一间,都需要她亲自顾着,京城的不必多说,眼下正是装潢和采买的繁忙阶段,几乎每日都要与曲建文通信。
而江都的两间店也正革新,用上了许多她从京城学回来的新把式。
譬如伙计们统一穿上了一色的衣裳,上菜的碗碟也在民窑定了底部盖“满”字戳的系列瓷器,还有就是擦手巾那些琐碎的小添置,入京前莲衣都要将它们投入使用,看看效果,要是水土不服还来得及撤下。
她的行动力是不容置疑的,也是早年在蜀王府做工养成的习惯,做事从不拖延,贵人们可不惯你的懒骨头。
因而转眼一个多月过去,莲衣已经做完了预计两个月才能完成的规划。
加之京城那边的装潢也进入尾声,她想着不若自己就早些过去,看看能帮上什么忙,毕竟曲建文家大业大,不可能拿出大部分精力督工,金满居到底对她意义更大,她能早些过去就早些过去吧。
于是这日莲衣再度收拾起行装,和家里知会一声就预备进京了,两地相距太近,又去过一回,沈母对她十分放心。
莲衣和家里人说好开业前夕莲衣就回来接她们,大日子少了谁都不行。
大家分工明确,江都有大姐莲衣也十分放心,莲衣请来马夫就搬上行李出发了。
这一去起码待上两三个月,总要等新店开张步入稳定再回江都。
莲衣怪难为情的,虽然和家里话别时面上舍不得,但其实心里窃喜,毕竟是要见他去了,等金满居开张,往后她在京城待多久都是顺理成章,他们就又能时常见上面了。
这不就叫关关难过关关过?拍拍手掌,还有什么难得倒她!
莲衣抵达京城第一日,就请曲建文做中间人转告了慕容澄。她说得委婉好听,“通知世子爷一声”,没说要他来,也没说多急切,只说“曲公子得空再找他也一样”,可落在曲建文耳朵里可太明白了,当即派人到世子府送去口信。
话说慕容澄从今早眼皮就一直跳,平安以前总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,他两边都跳,怪离奇的,因而闷闷不乐了大半天。
曲建文的人送来消息时他还提不起什么兴致,哈欠打到一半听那人说沈姑娘这会儿人在曲家客舍,慕容澄霎时拍桌弹坐起来,来不及回屋换身衣裳就出门去了。
“世子爷!世子爷您慢些跑!”追得平安是脚底冒烟。
客舍内莲衣还是被安置在先前住过的屋里,曲建文对她这个合作伙伴很是照顾,管她食宿,让莲衣就当在他舍下做客,不必拘礼。
那敢情好,省下一笔。
这厢被免了差旅费的莲衣还在屋里整理行李,忽地听见“噔噔”脚步,像是有人气势汹汹地朝她奔过来。
房门被猛地推开,她刚扭身去看,慕容澄已经迫不及待将她拥入怀中,抱起来转了三圈。
她起先跟着他笑,而后笑岔了气,“哎呀!好疼!勒到我肋巴骨了!”
慕容澄连忙将她给放下来,只顾得上看着她笑,时隔一个多月,那可是近四十天,只觉她变化很大,大抵是太劳碌了,两颊竟明显消瘦了许多,从肉嘟嘟的小圆脸变成了俏丽的瓜子脸。
大眼睛也越发明艳,整个人气质都有了转变,像是成长了许多。
这个“成长”说的不是岁数,而是阅历,反观自己即便出生入死了一遭回来,还是我行我素不让人省心。慕容澄瞧着她简直都要自惭形秽了。
“看我做什么?”莲衣穿了新衣裳来见他,是打扮过的,被他盯着瞧难免羞赧,“觉得我看着不一样?哪儿不一样?”
慕容澄还沉浸在她惊人的变化当中,满眼欣赏,振声道:“嗯!长了年岁瞧着是大不一样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