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林婵当然熟悉。
这一幕,与她那日夜半撞见萧晏川练剑时,何其相似。
彼时他练的是杀招,招招凌厉逼人,其人也仿佛一柄剑似的锋利;眼下却是剑舞,褪去了那层凌厉杀意,在剑意游动中,端的是潇洒恣意,仿若江湖游侠。
而现在,萧晏川又与当晚一样,握着她的手,与她共执一剑。
不过现在,林婵已然不似当初那样,对那些剑招眼花缭乱,只能顺着他的力行动。
数月以来,他指点她使匕首,如今共执一剑下,对他将使的招数,竟有了一点微妙的预感。
仿佛心意相通般,她能猜到他的下一剑会挥向何处,从前分辨不清的招式,现在也变得清晰起来。
仿佛眼前便有共同的敌人,他带着她,助她可以发挥出手中招式的全数威力。
一场舞毕,她倚在他怀中,气喘连连,连握剑的手都有些发抖,可眸中却亮得吓人。
萧晏川缓缓抽走握在她手中的剑柄,利落收入剑鞘,重新将人拥住:
“怎么样?”
林婵深呼吸了几下,在他怀中转过身来,迎着月色仰头,静静与他对视几息后,倏忽搂住他脖颈,探身吻上。
心间热意澎湃,似乎能从唇齿间溢出来,将二人灼烧包裹。
萧晏川呼吸微沉,长睫轻轻颤抖着,手掌扣紧了她的后脑,将人死死箍在怀中。
笼天罩地的寒意下,旷野间,二人似是最后的互相依靠,紧紧贴在一处,共享着彼此温热。
怦怦震耳的心跳声里,是同样凌乱沉重的气息。在灼烫的情意烧灼下,自脊骨间,升起绵绵抽离感,仿佛神魂随之高升,静静浮在半空中,俯照这对忘情亲吻的男女。
直到萧晏川感受到怀中人似在轻颤,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放开。手掌贴在她后腰处徐徐传入抵御寒气的内力时,又迅速取来氅衣,为她披上。
林婵抿着唇任他动作,在他为自己披衣时,也仍是眸中亮晶晶地,看着他笑。
饶是萧晏川也被她过分灼热的眼神看得有了几分不自在,唇上柔软触感依稀尚存,他扣着狐裘系扣的手指忽然微顿,有些狼狈地侧头咳嗽了一声。
迎着林婵的目光,他慢慢地重新转回头来,恢复平静神色,只是月光下的耳尖有些泛红。
林婵终于开了口,雀跃轻快:“陛下与臣妾,真是心有灵犀。”
萧晏川唇角轻勾:“……这种话,是自己能说的吗?”
“怎么不行?左右,今晚的事情,也只有陛下和臣妾知道。”
林婵握住他的手,轻轻晃晃:“臣妾现在都能看懂了,都是陛下教得好……”
萧晏川回握住她的手,轻轻捏一下:
“阿婵今日格外热情。”
“那……也是因为陛下厉害啊。”
林婵抿一下唇,凑近促狭道:“陛下,之后可以再多给臣妾看看吗?”
她实在喜欢他舞剑的模样,不仅仅是因为潇洒惊艳,她更觉得,那时的萧晏川,不是作为帝王的萧晏川,而只是他。
剥离所有的附加后,是他本该成为的真实模样。
她也喜欢,窥见这些不可多得的真实。
想到此处,林婵眸色又微变,想如果萧晏川是正常长大的,定也会活得这般潇洒风流、恣意无拘吧。
萧晏川忽弹了一下她的额头,及时打断她的胡思乱想:“别同情孤。”
林婵一顿,闷闷“哦”一声。
“没有什么样子才是好的,世间并未有如此标准。孤倒是觉得……现在这样更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