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二十四个浮黎

紫霄宫

“若将世事比作棋盘，你这一子算是盘活，亦算是绝杀。”鸿钧眼含笑意，一手拢起广袖，一手掀起一子落定棋盘之上。迟钰不骄不躁，闻言颔首，恭敬回道：“先生谬赞。”鸿钧佯装嗔怒，挑起眉来语气平淡，反问道：“你怎么知道我是赞你？”迟钰怔住，一时间语塞，只摇头无奈笑着。

鸿钧满意地盯着棋盘，擡手端起一旁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凑到唇边轻吹着，笑吟吟地擡眼看向迟钰，柔声说道：“好了。我确实很满意。我以为你至少还要一个一个小世界，再跑上无数个才能发现其中关窍呢。”

棋局已定，迟钰亦端起茶盏去饮。只不过瞧着鸿钧面上始终带着浅淡笑意，好似早已知晓一般。想到先前，迟钰心中疑惑，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无奈摇头同鸿钧抱怨。

“老师早就料知今日，何苦前面瞒我颇深。”

鸿钧怔然片刻，唇齿间暖流淌过，开口讲话时语气轻柔了不少，倒是多了些无奈的意味。

“其实不然，若不是因为你此行的作为，这一切难圆满成此。想来这就是大道有情又无情的地方。”

大道有情，所以凡合理者皆可通。大道有情，所以凡本无命存活者得机缘亦能似枯木逢春，另起一番造化。可大道又无情，偏生不肯将万事万物都安排的尽善尽美。大道既允许天道去书写天道满意的篇章运行世界，又允许迟钰这样遮遮掩掩，从万千中积少成多，汇集成一道庞大的力量。大道冷眼旁观着所有，不会出手评判着孰对孰错。当大道听见生灵的呼喊，瞧见一个个小世界中对迟钰所作所为的认可。那么大道不问其来处，只肯定他当下。

这或许就是大道有情亦无情。

迟钰似有所悟，捧着茶盏轻轻点头。回过神来他弯眸笑着，略微一仰脸，神情颇为得意。

“如今我名正言顺，不知道他时相见，天道之主是否还能笑称一句蝼蚁。”

鸿钧顿了顿，单手撑头兴致缺缺地淡淡问道：“你与他如今也算是势均力敌。你身后与他身后小世界正如一黑一白两条游鱼分庭相抗，你想怎么做，将他尽数吞并不成？”

迟钰闻言笑得开怀，抖平广袖袍上的褶皱，甩开手中的扇子，不紧不慢的摇着。他瞧向鸿钧眼神清明，少年意气仍在，只不过多了些通透。

“黑白有序，阴阳有极。这正应和我道统。况且弟子一路行来心中唯有一个信念未曾挪移。”迟钰收好扇子，轻敲着桌面，弯眸抿唇笑了笑。